崇学是唯一的知情人,不怕他知道更多,于是下定决心,上前拍门,心里祈祷着,请你,请你在家好吗?别把我关在门外,别让我无处可去。
象是回答他的问题一样,门,开了,露出崇学长着两条浓眉毛的脸,那照例不苟言笑,严肃而不容接近的脸,此刻在仰恩看来却是无比亲切。
&ldo;我可以进去吗?我感觉不好,非常不好。
&rdo;他只想迈进脚下的门槛,然后崇学关上身后的门,这样他就安全了,他走不动,也站不住,他急切想要卸下身上沉重的盔甲,洗去粘在皮肤上的伪装。
屋子里很暖和。
他看着面前放着的干衣服,却没动。
他的脑子不肯转动,神经控制不了麻木的肢体,可身边站着的这个魁梧高大的男人,他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一个问题也不问?他为什么可以毫不掩饰他对自己的冷漠?他为什么不能假装关怀?死一样的安静让仰恩心虚,那里似乎裂了道缝儿,有东西正从那里钻出来。
如同他不能拒绝父母的关怀,不能拒绝尚文的安排,他甚至不能拒绝那正如洪水一样涌进自己胸腔的悲怆,很快心和肺都给那软绵绵的侵略者挤到小小角落里,心跳得很艰难,更没有足够的空气补给到可怜的压扁的肺里。
整个胸腔都给那股酸痛的充涨着,而且还在慢慢膨胀,膨胀……仰恩忽然跪到一边,他冲着地面干呕着,他想把那些带给他痛苦的不明物吐出来,可他什么都没吃,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疯一样地用手去抠喉咙,立刻听见身边的低呼,一双极有力的大手,扯住他的手臂,拉着他的身体离开地面。
然而仰恩什么也顾不上,他感到胸口的疼痛就要炸开,炸得支离破碎。
他依旧反射性地干呕,身体里的空气却越来越少,窒息,象正在勒紧的双手,卡着他的脖子,他用力抽回手,紧紧地抓在胸口,既然吐不出来,抓出来,在这里挖个洞,把里面的罪魁祸首抓出来。
他的神智是混乱的,身体被强行压在床上,他看见整个屋子都在旋转,屋顶好象没了,漫天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雨水,正朝着他打下来。
打吧!
浇吧!
只要,把心跳还给我!
……把空气还给我!
!
……把我的从前,我的美梦,求你,还给我!
!
他狠狠地咬着嘴唇,直到腥咸充斥着口腔,他还是没松开牙齿,他必须咬着嘴,才不会把那个名字喊出来,他不能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可是他的灵魂燃烧着,火焰跳跃着,灰烬飞扬着,呐喊,在他的身体的每一条血管里冲撞:&ldo;……把……尚文……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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