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公交时天成了灰白色,雪花零零散散落下,走着走着,渐渐起风了,卷着飞雪往五层红砖楼上扑,铁皮雨搭被吹得当当作响。
褪色黑漆皮的单元门冻得发脆,推拉时带落簌簌雪尘。
水泥台阶早被积雪抹平了棱角,唯有铁栏杆破雪而出。
远处烟囱喷着浓烟,混着雪粒子在半空拧成灰白的麻花。
穿军大衣的老人正挥着铁锨清道,西户的塑钢窗凝着霜花,隐约透出电视的蓝光。
炊香混着大碴子粥的酸味漫出小窗,却在零下二十三度的空气里凝成白雾。
进了胡同,风雪反倒更大,冷得缩了缩脖子,绕紧一些围巾,低着头,抵着风与雪,开始担心他的归途。
终于进了单元门,风雪被关在身后,拍掉肩头的雪,越向上走,越觉得温暖起来。
打开门,换了睡衣,洗手,备菜,擦地,烧热水。
不时看看手机,不时看看窗外。
算着时间焖饭。
看到楼下栏杆上多了辆自行车了,听到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就打开油烟机,热油,放菜,门也开了。
“哎哟我去这好大的雪”
一嗓门儿把这炒菜的噪响都压了下去。
一边脱羽绒服一边走过来,看看锅里,看看我,“辛苦了辛苦了,莎莎宝贝,太香了太香了”
抱着脸亲一下。
抹了抹口水,白他一眼。
换了睡衣蹦蹦跳跳去洗袜子,看着他的背影就想笑。
炒了黑胡椒牛肉和鱼香茄子,一碗虾仁蛋花汤,顺手准备给他洗饭盒,打开发现是洗好的,抿嘴笑笑,就直接装好了便当。
他洗漱完毕跑来端着饭菜上桌,摆了碗筷,拉开椅子,落座的空档又抱又亲,好像只树袋熊。
拿勺子敲敲他脑壳,“你天天热情的有些过分”
“稀罕你”
然后听他絮絮叨叨说着工作的事,年货的事,过年的安排,又说回工作,机遇啊,工资啊,不公平待遇啊。
从开饭聊到刷碗,聊到一人倒一杯花茶坐在沙发上捧着喝。
看着他喋喋不休的样子,想起初见时连珠炮一样的话题扔过来,那时的我自然接不住的,因为每个问题都要思考。
现在能接住,因为知道他不是在提问题,只是许多话憋在肚子里一天了,要和我讲讲。
看着他把那茶水一饮而尽,下巴的胡茬留了片白色花瓣,帮他轻轻拾起,笑着问,“你说别人家也是这样吗?”
他愣了愣,盘起腿来,认真摇头,“我认识的长辈里面,好像没有”
“我认识的长辈里面,只有小姑和姑父有些接近,不过他们聊天的话没有我们这样多”
“可能在家又一样呢?”
“也许吧”
泡了脚,看着电视,给他掏掏耳朵,又突发奇想似的与我说,“我想养金毛”
“你养鱼,我养花,就行了,养狗你有空遛?”
“别人都养狗”
“我认识的人里没有,你认识的人里谁养了?”
“。
。
。
也没有”
“那怎么就别人都了?”
死乞白赖的一躺,开始耍赖,“那我养猫”
白他一眼,“你可以养个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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