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讲话,女皇自然不能逼着他讲。
她眸光一敛,看向宗立:“依宗舍人看,谁人可与贺兰先生相配?”
宗立顿时进退维谷,他隐约知道女皇有意要撮合这一对师生,但倘若实实在在表明是李淳一,却又不好。
他接了这烫手炭,浑身都不自在,然他余光瞥到李淳一,瞬间就将烧红的炭抛给她:“两姓结好,最恰当还要两情相悦。
臣对贺兰先生不甚了解,更不知贺兰先生会倾心何等女子,臣闻吴王殿下曾以贺兰先生为师,不知吴王殿下可有所了解呢?”
聪明人不会将问题留在自己手里,而是抛给旁人。
不过李淳一倒是不打算抛,她直言拒绝:“身为学生又怎可揣摩老师心意,本王没有琢磨过此事,宗舍人想必问错了人。”
宗立只剩尴尬,但这尴尬好过一言不发。
他无奈看向女皇,女皇面上漠无表情。
就在此事,外面内侍又报道:“宗相公求见陛下。”
诸人都一停顿,女皇执在手中的茶盏也搁下。
她道:“皇城内诸事都由太女处理,让他回去。”
内侍飞快将女皇的意思传达了出去,然回话也迅速传来:“宗相公执意要见陛下,说是元凤四年度支奏抄事关元凤五年支度国用,中书门下议事不决,太女殿下更无力决断,需陛下处理,才可发敕。”
女皇闭目又睁开,波澜不惊地开口回说:“让他进来。”
内侍传达完圣意,宗亭即撩袍而入,衣冠齐整,全无一点狼狈,根本不像是高烧初醒之人。
李淳一也是有几分惊讶,但他看也未看她,走入殿内对女皇简单行了礼,即将手中奏抄递了上去,开门见山道:“据元凤二年国库收纳数推算,元凤五年的支度国用恐是有不妥之处。”
女皇按着奏抄不动:“哪处不妥?”
他言简意赅:“供军支用。”
帝国的财政开支,总体分供国、供御,以及供军用。
所谓供国,无外乎供养官吏衙署、转运交通、兴造除害、物价水利等支用,供御则主要是皇室宗族开支,至于供军,便尤为复杂起来。
各地府兵、官健兵等等,都需国财来养,争议便在于怎么拨给,按照什么来拨给。
山东与关陇素来在此事上争夺不休,尤其是两边雇佣兵员都不断增长的情况下,就更争得面红耳赤,几乎要撕破脸。
元信此次从山东回京,当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元信要尽可能为山东争取利益,而关陇却称陇西去年逢大旱,原本赋税就不够吃,当然要从国库多拨给。
每年支度国用都有个限度,这边多给,山东自然就不能再增,两边为这件事已经是势不两立,吵得虽是一本奏抄,争的却是庞大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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