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筱摆首道:“王后说夕时有雨,河中风浪不小,不必去这许多人。”
婉妤叹道:“既有风浪,王后仍迅速前去……”
“那是自然,”
孟筱笑得皮里阳秋,“这媳妇,王后做得总比别人上心……妹妹快随我去罢,再晚,容夫人母女就该歇息了。”
王后既不在宫中,对孟筱的邀请婉妤便没了推辞的理由,只得随她去容夫人的居处看新生的公主。
容夫人的宫室不大,院中枯木衰草不少,室中物事相当简朴,可见亦不是个得宠的。
见孟筱与婉妤进来,那临盆未久的纤弱妇人硬撑着想起身施礼,孟筱将她止住,让她仍旧躺下休息,她连连道谢,双睫一低,目中尽是谦卑之意。
婉妤听说过,容夫人原是掌王宫缝线之事的缝人,平日为大王缝制衣物。
一日子暾偶经她服役之所,见她正坐于院中脉脉低首缝一件素色禅衣,那婉约神情令子暾心有所动,遂命她侍寝,可惜未过许久便把她抛之脑后。
因她出身卑贱,宫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常有怠慢之处。
幸而身怀有孕,得王后加以照料,处境才微有改善。
孟筱略作问候,容夫人小心翼翼地回答,状甚恭谨。
孟筱又问起小公主,容夫人便让内人将公主抱来给她与婉妤看。
孟筱先起身接过公主抱着,连声赞其可爱。
婉妤亦过去,低首看小公主。
那是个柔弱瘦小的女婴,周身红通通地,裹于襁褓中,哇哇地哭着,像只饥饿的猫儿。
她脑袋仅有成人的拳头大,皮肤上有清晰可见的血丝,这一哭,眼睛鼻子全皱在一起,本来小巧的嘴彼时大张,红肿的小舌在咽部惊惶地颤动。
婉妤不觉她可爱,只感心酸,依稀从这小公主与容夫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与母亲的影子,目中渐渐浮起一层微光。
她把一直紧握的篪搁在一侧几上,伸手向小公主:“我抱抱。”
孟筱把小公主移交到婉妤臂中,婉妤抱着,轻拍襁褓,低哄小公主,那女婴竟也逐渐安静下来,在婉妤怀抱中沉沉睡去。
孟筱啧啧称奇:“刚才我怎么哄小公主都不理,只是哭,而妹妹一抱她便安静了。”
容夫人微笑道:“小妤夫人温和良善,孩子一定都会喜欢的,将来也必会是位好母亲。”
孟筱立即附和:“我这妹妹面相极好,是有福之人,日后定能为大王添几位公子。”
婉妤面红过耳,孟筱见状又肆无忌惮地与随行宫人一起大笑,继续调侃她。
婉妤更是如坐针毡,遂起身告辞。
逃也似地出了容夫人宫院,身后菽禾忽问:“夫人,你从菡泽带来的篪呢?”
婉妤一怔,当即返回宫室,举目一看——几上空空如也。
“筱姐姐,我的篪呢?”
她焦虑而哀求地看着孟筱问。
孟筱作诧异状:“篪?妹妹不是一直亲手拿着,片刻不离么?”
婉妤盯了她良久,孟筱仍神色不变。
婉妤再看容夫人,容夫人则一脸茫然,似全然不知发生何事。
婉妤呆立半晌,终于转身出门,心知她已无找回篪的可能。
淇葭次日黄昏才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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