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现的。
在他自以为温存、自以为交心,且全身未着寸缕、而连一丝防备都未曾留存的情况下。
望着那双仍旧困惑而担忧地凝视着自个儿的眼,尽管身前人的眸光是半点瞧不出平日凌厉的温和,他却只觉得像是正生生剥离他的自尊他的矜持一般无比刺痛,一时竟是连直望也无法,却是自打彼此相识以来头一遭有些狼狈地转开了视线……偏生身旁的人仍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见他别过了眼、还有些执拗抬掌轻捧起他容颜,硬是对上那双竭力压抑着情绪的眼眸、解释道:
“我打小便一直十分向往那种有妻有子、圆满和乐的生活,所以才会一听童帅提议便想着接受──尤其这样兴许也能助我更早追上你的脚步、如同当年所承诺的那般与你再次共事──可你若真觉得不妥,便同我直说吧!
你我都什么关系了,又何需顾忌这些?”
“……我并无反对之意。”
听着那全无半点恶意、却比任何攻讦都来得伤人的言词,早已体无完肤的柳靖云连气愤都无法,却是足费了极大的功夫才得以不带怨怼不带自嘲地由唇间逼出如此一句……
“可成亲不是一个人的事,亦不是童帅提了、你答应了便能成……我先请母亲打听打听童小姐的风评和童帅家中的情况,若一切清楚后你仍有意于此,再来谈议亲合八字的事吧。”
他的音声十分冷静,虽稍稍欠了平日的温煦柔和,却仍半点听不出此刻剜心透骨似的痛──柳靖云不是没想过揭破一切、不是没想过剖白心迹坦明情意,可平素隐藏在谦和有礼之下的骄傲却不容许他这么做、不容许他将此刻因情绪控制而勉强得以留存的最后一丝尊严失丧殆尽,从而让彼此至少还能以“挚友”
相称的关系因而生变,甚或就此形同陌路。
所以他终究选择了隐藏。
隐藏起自个儿的心思、将所有的难堪与疼痛通通埋藏心底,只单单以“挚友”
、以“兄弟”
的身分看待对方的问题……然后合乎份际地提出适当的建议。
──尽管脱口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他痛得几欲窒息。
可或许是他隐藏得太好、又或许是听着的人根本没想到自己“普通”
的问题能将怀中不久前才共攀高潮的友人伤得这么样深,见柳靖云并不反对、还直接了当地提议相帮,齐天祤闻言大喜,不由又是一个使力紧拥、将怀中的人更深地箍锁了住。
只是这一回,平日总柔顺地由着他动手动脚的人却是一个使力挣开了他的怀抱……明显有些反常的举动让怀中骤然一空的齐天祤不由一怔,问:
“怎么了,靖云?是我弄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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