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语道:“殿下但说。”
“我说不难为三娘子的那个晚上,曾经想问三娘子,是当真很厌恶我么?”
嘉语:……
这句话,其实他不必问,也该知道答案,她与他曾共生死,如是厌恶,这一路上,有无数的机会辜负和背叛。
“三娘大约觉得我不必问,我也这么觉得,”
萧阮再喝了一口酒,酒味越发醇厚,“不必问。
所以后来我问的是三娘,你当真很害怕吗,三娘子说是,因为那个梦,因为梦里我南下,梦里我与贺兰娘子有染,但是我想,三娘最害怕的,还不是这个。”
嘉语垂了眼帘,心里惊骇,一浪高过一浪,她早该想到,有些事,他迟早会猜到。
“所以今日,我想就三娘害怕的事,给自己做个辩解。”
辩解是没有用的,嘉语想,那是已经发生过,她没有报复的心气,因为她知道对手的强大,知道命运的可怕,所以只想避开,避开所有可能导致那个结果的人、导致那个结果的事。
“三娘最害怕的,该是我会借始平王与世子之力南下,一旦事成,始平王与世子必然深受其害,甚至像三娘梦中一样,”
萧阮吞掉“家破人亡”
四个字,点到为止,“如果我说我不会,三娘你信么?”
“不信。”
既然话已说开,嘉语也不客气,这不是客气的时候,“殿下应当知道,其实殿下的机会并不太多。”
“如果天下承平,三娘说我没有机会,我认,”
萧阮眸色里染了酒色,“不过如今,三娘当真觉得天下承平?”
嘉语:……
别的不说,就她知道的,今年天气反常,到入冬开春,柔然粮草不继,定然南侵;边事也就罢了,怕的是朝中太后与皇帝继续明争暗斗,随着皇帝年岁渐长,太后与皇帝的势力此消彼长,迟早到旗鼓相当的一日,太后再压不住皇帝,也就再压不住朝政,到时候天下乱局,必不可免。
所以萧阮这句话,让她默默又喝了一口茶。
便是战起,除非南下,否则萧阮要插手军中,谈何容易?
“我得到消息,蜀中天灾,就在明年春夏之际,我皇叔定然南下,”
萧阮说的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金陵空虚,洛阳帝后有隙,太后求稳,陛下要亲政,三娘你倒是想想,圣人会从哪里开局?”
嘉语脑袋里再嗡了一声,金陵空虚,对皇帝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古天子,没有不热衷于开疆拓土的,更何况战事对天子尤为有利——一旦开战,必有战损,一旦战损,就有机会安插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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